锦衣天下名第148章 京城异变
水道内黑暗、逼仄污水粘稠冰冷淹没至腰际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
每前行一步都需耗尽萧彻所剩无几的力气。
右肩的伤口在污水中浸泡刺痛钻心更添一分溃烂的风险。
他全靠左手以刀杵地支撑着平衡摸索着湿滑的洞壁朝着前方那一点微弱的光明挪动。
意识在剧痛、寒冷和缺氧中浮沉。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出去回到地面弄清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那光点逐渐扩大变成了一个残缺的出口轮廓。
水流声也发生了变化。
他奋力向前终于踉跄着从一处半塌的砖石豁口爬了出来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京城特有的烟火气却比往日多了浓重的铁锈味和隐隐的焦臭。
他躺在那里剧烈咳嗽吐出呛入的污水眼前阵阵发黑。
稍稍缓过气他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条偏僻的死巷堆满杂物恶臭与水道的味道一脉相承。
巷口外异常安静。
没有更夫打梆的声音没有夜归人的脚步甚至连野狗的吠叫都听不到。
只有一种声音——规律、沉重、整齐划一。
是披甲军士巡逻的脚步声还有甲叶摩擦的铿锵声从巷口外的主街传来一队又一队频率之高远超平日。
萧彻的心沉了下去。
宵禁。
而且是最严苛的那种。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挪到巷口阴影处向外窥视。
长街空旷月色凄冷。
一队约十人的玄甲禁军正持戟巡过火把照亮他们冰冷的面甲和森然的兵器。
带队校尉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街道两侧的屋檐窗棂不留任何死角。
远处街口似乎还设有拒马障碍。
整个京城如同一座巨大的兵营或者说……监狱。
皇帝突然病重?太子监国? 难民的话语和眼前这肃杀景象重叠勾勒出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
这绝非简单的宫廷变故! 他必须立刻找到信得过的人弄清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府邸不知是否已被监控此刻绝不能回去。
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名字和地点。
最终他选定了一处——御史大夫周延年的别院。
周延年性情刚直并非太子一党且那别院位置相对隐蔽或许还未被重点监视。
如何在如此森严的戒备下穿越半座京城? 萧彻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住伤处的抽痛。
他褪去最外层湿透且沾满污秽的外袍丢弃在水道口。
仅着深色中衣虽然单薄却能更好地融入夜色。
他检查了一下绑在左手的刀确认不会轻易脱落。
接着他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 albeit a wounded one 开始了在屋顶与窄巷间的艰难穿行。
每一次跃起、每一次落地都牵扯着肩伤带来一阵阵眩晕。
有两次他几乎因力竭而从湿滑的屋瓦上失足滑落。
巡逻队的火把和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无处不在逼得他不断改变路线迂回前进。
在一处十字路口他伏在高高的坊门牌楼上眼睁睁看着一队骑兵呼啸而过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
带队将领的侧脸在火把下一闪而过。
是殿前司指挥使谢崇安。
太子的心腹嫡系。
萧彻的眼神骤然冰冷。
连殿前司的精锐都调动了太子的手伸得比他想像的还要长还要快! 他更加小心避开主干道专挑最阴暗、最曲折的坊间小巷。
一个多时辰后他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位于永兴坊深处的周府别院后巷。
别院墙内一片死寂没有灯火仿佛无人居住。
但这并未让萧彻放松警惕。
他观察良久确认附近没有暗哨才用尽最后气力翻过并不算高的院墙落入院内。
脚下一软他几乎跪倒在地。
院中草木荒疏透着一种久未打理的萧条。
正堂的门虚掩着。
萧彻握紧刀悄无声息地靠近从门缝中向内望去。
堂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一地狼藉。
桌椅翻倒瓷器碎片遍地书籍文稿散落得到处都是显然经历过一场粗暴的搜查。
而在那一片狼藉之中背对着门口一个穿着青色官袍、身影清瘦的老人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唯一一把完好的胡椅上仰头望着窗外那轮冰冷的月亮。
是周延年。
萧彻心中稍定推门而入声音干涩:“周大人……” 那身影微微一震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照亮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憔悴却异常平静的面孔。
但他的眼神却让萧彻心头猛地一揪——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刚正与锐气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和……绝望。
“萧将军……”周延年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你……竟然回来了。
” “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陛下究竟如何?”萧彻急切地问道向前迈了一步。
周延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萧彻仍在渗血的肩头以及他狼狈不堪的身上缓缓地摇了摇头眼中悲凉更甚:“你不该回来……此刻的京城已是龙潭虎穴回来……便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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