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天下名第198章 退休申请
皇帝犹豫再三。
那封言辞恳切、字迹却依旧力透纸背的奏疏在他指尖已经停留了许久。
御书房内鎏金兽炉里吐出的龙涎香丝丝缕缕盘旋上升却化不开那一片沉重的静默。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奏疏上“臣萧彻年老力衰恐负圣恩恳请骸骨归葬林泉……”的字句每一个字都像一枚小针轻轻刺在他的心头。
萧彻。
这个名字曾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
替他扫平四野镇守国门压下无数朝堂暗涌。
如今这柄剑要自行归鞘这面盾要卸甲蒙尘。
皇帝的目光越过奏疏看向下方垂手肃立的身影。
萧彻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朝服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如同山崖上的孤松但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能洞察一切阴谋诡计的眼睛此刻却平静地低垂着望着脚下的金砖看不出丝毫波澜。
只是那鬓边再也无法忽视的霜色和眼角刀刻般深重的皱纹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和殚精竭虑的代价。
皇帝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玉质奏疏边缘摩挲着。
他并非没有预料到这一天。
近年来萧彻递上这类奏疏已非首次只是以往他总能找到理由驳回去或是“边疆未靖卿岂能言退”或是“朕心倚重万勿再辞”。
但这一次萧彻的措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坚决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疲惫几乎要溢出纸面。
皇帝心中百转千回。
放还是不放? 放了谁能即刻接过萧彻肩上的千斤重担?朝中虽不乏能臣干将但如萧彻这般威望、能力、心性皆属顶尖且能让他完全放心的寥寥无几。
他一走朝堂格局必将动荡那些被压制已久的势力恐怕会趁机抬头…… 不放?他又于心何忍。
奏疏里那句“昔年旧创遇阴雨辄痛彻心扉近日尤甚精神困顿恐误军国大事”像一根刺扎得他难受。
他记得萧彻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疤每一道都是为了他的江山、他的皇权而留。
如今功臣暮年伤病缠身若连一份体面的退隐都吝于给予天下人会如何看他?史笔如铁又会如何书写? 更重要的是那份君臣之间历经风雨磨砺出的、不易言说的情谊让他无法再硬着心肠拒绝。
他看到了萧彻平静表面下那去意已决的坚决。
御书房内静得能听到香灰跌落的细微声响。
终于皇帝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那叹息声轻得像一阵风却仿佛抽走了他不少的力气。
他提起朱笔那支笔此刻似乎有千钧之重。
笔尖悬在奏疏上方再次停顿了片刻。
最终那鲜红的朱砂还是落了下去。
一个“准”字笔锋依旧带着帝王的凌厉却似乎比往日少了几分决断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萧爱卿”皇帝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卿为国操劳半生功勋卓着朕……实有不舍。
但念及卿年事已高且痼疾缠身朕若再强留于心何忍?” 他将批阅好的奏疏轻轻合上递给身旁躬身侍立的大太监。
“准卿所奏。
赐金千两帛五百匹京郊温泉皇庄一座以供颐养。
望卿安心休养勿以国事为念。
” 这番赏赐不可谓不厚重几乎是对致仕功臣最高规格的恩赏。
皇帝的目光落在萧彻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或许还有最后一分挽留的意味——若他此时反悔一切还来得及。
但萧彻没有丝毫犹豫。
他整了整衣冠上前一步缓缓地、极其郑重地跪伏下去以最标准的臣子礼叩首。
“老臣……谢陛下隆恩!”他的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淡然但那伏下去的身影却似乎在这一刻微微放松了那紧绷了一生的弦显出一丝属于老人的佝偻来。
额头触及冰凉的金砖发出轻微的一声叩响。
这一叩叩别的是他奋战一生的朝堂是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事业是一个时代。
皇帝看着伏在殿中的老臣心中蓦地一空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那一个“准”字和这一叩首彻底离开了。
他挥了挥手声音透出些许疲惫: “去吧。
保重身体。
” “臣遵旨。
陛下……保重龙体。
” 萧彻再拜然后缓缓起身依旧垂着眼恭敬地、一步一步退出了这座他进出无数次的御书房。
阳光从殿门外照进来拉长了他离去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明亮的光影里。
皇帝独自坐在龙椅上良久未动。
御案上那本已经批红的奏疏静静躺着像是一个时代的终章被轻轻合上。
殿内重新陷入了沉寂比之前更加深重仿佛萧彻带走的不仅仅是他的身影还有这大殿里一部分沉甸甸的、名为“倚仗”的基石。
那缕缕龙涎香依旧在盘旋却似乎再也无法安抚皇帝此刻空落而纷乱的心绪。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空荡荡的殿门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扶手发出极轻微的“哒、哒”声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清晰得有些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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