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奇闻录第7章 无耻诘问羞愤交加投浊流
破败的山神庙内死寂取代了之前的喧嚣与罪恶唯有婉娘那撕心裂肺的哭骂声在残垣断壁间回荡字字血泪撞击着吕四已然崩溃的灵魂。
她瘫软在冰冷污秽的地上身体因极致的悲恸和屈辱而剧烈颤抖哭声嘶哑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吕四背靠着冰冷的门框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浑身瘫软唯有那双瞪得裂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虚空瞳孔里是一片空洞的死灰。
婉娘的每一声哭骂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滋滋作响冒出羞辱与绝望的青烟。
他无法思考无法动弹整个世界在他感知里只剩下无尽的荒谬与彻骨的寒冷。
然而人性中那点可悲的防御机制在承受无法承受的冲击时往往会生出一种扭曲的反扑。
极致的羞耻、无法面对的自责、以及被当众(尽管观众已逃散)撕破所有伪装的狼狈如同毒液般在他体内混合、发酵最终竟转化成一团毫无道理的、荒谬的怒火! 这怒火并非指向他自己——他尚无那般深刻的忏悔勇气——而是莫名其妙地指向了地上那个最大的受害者他的妻子婉娘。
仿佛是为了挣脱那几乎要将他溺毙的罪恶感他猛地站直了身体原本空洞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而狂乱。
他一步踏前竟抬手—— “啪!” 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婉娘泪水纵横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婉娘打得歪倒在地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震惊到极致的呆滞。
“嚎什么丧!”吕四的声音嘶哑破裂却充满了某种虚张声势的暴戾他指着婉娘厉声诘问仿佛她才是犯下滔天大罪的那个人“你既在娘家待着为何不声不响突然跑回来?!又为何偏偏在这荒郊野岭、在这破庙里?!说!你是不是存心的?!啊?!” 这番颠倒黑白、无耻之尤的质问如同又一盆冰水浇灭了婉娘心中最后一丝或许残存的、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微弱期望。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远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撕扯的剧痛。
她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那双原本温婉柔顺的眼睛此刻燃烧着熊熊的烈火那是被逼到绝境的绝望与愤怒。
“我存心?吕四!你这天打雷劈的畜生!”她声音颤抖却字字清晰带着刮骨般的恨意“我娘家前日遭了回禄之灾(火灾)屋舍家当烧毁大半!爹娘无处容身只得暂寄舅舅家中!我……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难道还能长久赖着不成?我不回自己家我能去哪里?!” 她越说越悲愤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泥与血丝:“我念着家中无人心中焦急这才连夜赶回!天降暴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一身湿透远远看见这庙宇只想进来暂避片刻待雨势小些再行……我……我怎知……我怎知会遇上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豺狼!又怎知……怎知带头的那头畜生……竟然是你!是我那该千刀万剐的夫君啊!!呜呜呜……” 真相如同沉重的磨盘一字一句碾碎了吕四所有强撑起来的、荒谬的愤怒。
娘家失火无奈归家避雨荒庙……每一点都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而他自己呢?酒后无德伙同恶徒玷辱良家……最后发现玷辱的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所有的借口、所有的迁怒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卑劣如此不堪一击。
吕四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的凶狠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死一样的灰白和无法掩饰的、铺天盖地的羞愧。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任何语言在这样铁一般的事实和他方才那禽兽不如的行径面前都苍白得可笑。
他默默地站在那里仿佛变成了一尊泥塑木雕唯有身体在微微发抖。
庙外的雨几乎停了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声音嗒……嗒……嗒……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也敲打在他空洞的心上。
良久他仿佛终于认命般地佝偻下腰背整个人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变得萎顿不堪。
他默默脱下自己那件同样湿透且肮脏的外袍动作僵硬地、近乎机械地披在了婉娘那衣衫破碎、不住颤抖的身上试图遮掩那不堪的凌辱痕迹。
婉娘猛地一抖想甩开那件带着他气息和罪恶感的衣袍但她早已心力交瘁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吕四沉默着俯下身尝试将她背起来。
婉娘起初挣扎了一下但剧烈的悲痛和体力透支让她浑身瘫软最终只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伏在了那个刚刚给予她最深重伤害的男人的背上。
吕四背起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这座承载了他此生最大罪孽的荒庙。
天色微明雨后的空气清冷潮湿却洗不净这世间刚刚发生的污秽。
泥泞的小路异常难行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不仅仅是身体的沉重更是灵魂的煎熬。
渐渐地天色越来越亮田间地头开始出现早起耕作的农人。
他们看到吕四背着一个披头散发、裹着男式外袍、低声啜泣的女子皆是满脸惊诧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吕四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目光那些目光如同芒刺扎得他体无完肤。
婉娘则将脸深深埋起羞愤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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