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南明郑森的天下第94章 江南定策
甘辉的脚步声碾进太和殿时晨雾尚未完全散。
只余下几缕贴在朱漆柱上。
他手里的禀报册页攥得发皱。
纸角浸透的汗把“江南各地暴动皆平擒三万余众”的字迹晕成了淡墨团。
唯有“乞吴王定夺”五字笔锋格外硬死死落在纸页末尾。
郑森正俯身案上的江南舆图。
指尖捏着枚泉州商号的旧铜算珠此刻在晨光里泛着哑亮。
算珠刚从“无锡”二字挪开。
那处还留着他昨日描红的“欠粮两千石”墨迹未干。
听着甘辉的话他指尖的算珠慢慢转了两圈。
“咔嗒”声在殿内响起压过了殿外的风。
“重罪者斩。
” 他声音平得没一丝起伏。
目光扫过禀报上“带头焚坊抢粮者三百二十七人”时算珠在指间顿了顿。
指腹贴着珠身的旧痕。
那些布坊里还有商号刚运去的新纺车零件。
他没提士绅们联名递来的施压急件。
只补了句:“斩后悬首布坊外让所有人看看毁人生计的代价。
” 甘辉笔尖刚蘸上墨又被郑森叫住。
“轻罪者贬为奴籍发往松江织坊。
” 他指尖点向舆图东侧的松江府。
那里用朱笔标着“商号水力纺车五十架待启用”字迹旁还画了个小小的纺车符号。
“让他们在纺车前赎罪。
织出一匹布抵一日劳;织够百匹便脱奴籍。
” “松江织坊缺人手他们的力气得用在实在处。
” 甘辉躬身应着喉结滚了滚。
他原以为会是尽数严惩毕竟被抢的粮囤里有一半是要发往潮州盐场的救命粮。
此刻听着“织够百匹脱奴籍”的话铁甲肩甲轻轻碰了下发出轻响。
那些轻罪者多是被饿逼急了的农奴真要贬成终身奴江南的人心怕是就凉了。
“受人蛊惑者别贬奴籍。
” 郑森又开口把算珠按在“湖州”处。
那里的“商号粮库存五千石”被红笔圈了三道。
“发去潮州盐场商号管饱饭月发半匹棉布。
” 他顿了顿指腹反复摩挲算珠的旧痕。
“告诉他们好好晒盐三年后脱役。
” “愿意去经世学堂旁听的商号给路引、管笔墨。
学了算学总比一辈子靠抢粮活命强。
” 甘辉攥紧禀报退下时正撞见陈明遇引着陈豹、杨耿、周崔芝进来。
三人盔甲上还裹着福建海疆的咸腥气。
陈豹的弯刀鞘上沾着没刮净的海蛎子壳。
杨耿甲胄胸口的浅坑还嵌着点铁屑那是几年前厦门抗击荷兰时被荷兰人铳弹崩的。
周崔芝走得最慢。
手里攥着个粗布粮袋袋口敞着露出两把饱满的闽南新米。
见了郑森便把粮袋往前递指尖蹭过袋口的毛边有些局促。
“吴王此乃闽南新收之早稻熬粥甚香您且尝尝。
” “底下众兄弟言须让您知晓福建之粮尚可供应江南。
” 郑森没接粮袋。
目光落在舆图上的粮道指尖顺着“苏州粮站”到“南京码头”的红线划了划。
“有诸位在江南的粮运、布运就稳了一半。
” 他抬眼看向陈豹。
“无锡、江阴的士绅还在观望你们的兵就扎在粮道旁。
” “商号的粮车再被堵不用禀报直接清道。
清那些拦路的家丁别伤着运粮的伙计。
” 三人齐声应“是”。
甲叶碰撞的脆响在殿内荡开沉得像落地的铜。
待他们退去陈明遇才从袖中掏出本册页。
封面“吴王政权官员名册”的字迹端方。
纸页上每个名字旁都用朱笔标着派系。
“东林”二字占了大半有些名字旁还画了小圈是他标注的“弘光旧臣”。
他指尖划过“苏州知府”“常州知府”的条目语气里带着点谨慎。
“这些老臣只认钱谦益、马纯仁张大人递过去的任命十有五六被驳回来。
” “理由都是‘非圣贤之徒难掌一方’他们是想把江南的知府位子都攥在东林手里。
” 陈永华跟着上前。
手里的账册比陈明遇的厚每一页都贴着商号的核查标签标签上的船锚印鲜红。
“张大人虽任吏部尚书却难撼东林盘根错节的关系。
” 他翻到某一页指尖点在“马纯仁”三字上语气微妙。
“不过近日倒有件奇事。
钱谦益似是真心归心上月主动核查了自家田亩补了欠商号的三百石粮税。
” “反倒是马纯仁成了留在南京的东林核心这两个月安插了三十多个门生进各部尤其是户部和礼部。
” 郑森捏着算珠的手顿了顿。
指腹贴着珠身的旧痕想起了穿越前读的《明史》。
书里说马纯仁是南京城破时殉国的硬骨头。
可如今这人却在安插旧部拦着新制推行。
他把算珠放回腰间布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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