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鬼故事十三 宋墨8
火苗“腾”地窜起来舔舐着米黄色的宣纸墨字在火光中扭曲、变黑很快就卷成了灰烬。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林文远的考卷”他拍了拍手语气里满是得意“只有我侄子赵楷的锦绣文章!” 火盆里的灰烬被热气卷得飘起来像无数破碎的蝴蝶在林文远含泪的眼前飞散。
他看着自己半生心血化为乌有突然停止了挣扎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火光中林文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青砖地上竟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碎玉落地。
他眼睁睁看着考卷在火盆里蜷成灰烬看着赵承煜带着官差扬长而去背影嚣张得像吞了人的恶狼。
突然他胸口剧烈起伏猛地咳出一口血殷红的血珠溅在仅剩的半张纸上正好染红了“夜雨孤灯”四个字墨色与血色交融透着蚀骨的悲凉。
“我不甘心!”他转过身对着我嘶吼声音里混着血沫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不甘心啊!”那三个字撞在墙上又弹回来震得人耳膜发疼。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贴在背上冰凉刺骨。
窗外天已微亮淡青色的晨曦透过窗棂照进屋里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
目光无意间扫过枕边——那幅残札不知何时竟躺在了那里断口处平白多了一首完整的诗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写就纸页上还带着未干的潮气: “十年磨剑试锋芒一朝失足入黄粱。
奸佞当道贤才隐唯有孤魂泣夜长。
” 字迹凌厉如刀墨色沉郁如铁笔锋里的悲愤几乎要冲破纸页每个字都像是用血泪写成力透纸背。
我伸出手轻轻摸着纸面冰凉的触感里仿佛还带着林文远的体温九百年的冤屈、不甘、悲愤全被他藏在了这二十八个字里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五十岁的人了半生看过太多生离死别早该练就一颗铁石心肠可此刻看着这首诗眼眶却忍不住湿了。
一个才华横溢的书生一个老实本分的笔庄世家就因为权贵一时的贪婪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不是说书人嘴里的故事是刻在千年古纸上的血泪是藏在时光褶皱里的无声呐喊。
我找出一张干净的宣纸小心翼翼地将诗抄录下来叠成方胜放进怀里像是揣着一份沉甸甸的嘱托。
走到书房我对着藏经柜里的残札深深鞠了一躬声音郑重: “林文远你放心。
我沈砚秋虽然只是个守着老铺子的古董店主可能没权没势但我懂你的字懂你字里的冤屈。
这忙我帮定了。
” 话音刚落案台上的毛笔突然轻轻动了动笔尖在宣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墨点圆圆的像是一滴未落的泪又像是一个无声的谢字。
晨光透过窗纸照在残札上墨色似乎柔和了些不再那么沉郁压抑仿佛九百年的黑暗里终于透进了一丝光亮。
我知道帮他昭雪太难了。
赵承煜叔侄早已化作尘土九百年前的冤案如今找谁去理论?可我更知道有些公道从来无关生死无关时间只关人心。
林文远要的不是复仇是认可是让世人知道九百年前的清河坊有个叫林文远的书生他写得一手惊才绝艳的好字他本该有锦绣前程他的冤屈不该被岁月掩埋。
我找出纸笔在案台上铺开宣纸开始一字一句写林文远的故事。
从“墨香林”笔庄里的灯下苦读到寒窗十载的青灯相伴从被偷换的考卷到满门覆灭的悲剧。
每个字都写得格外郑重像是在刻碑立传。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亮照在“藏珍阁”的匾额上红漆虽已斑驳却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像极了那幅残札上的字更像那个在时光里燃烧了九百年、从未熄灭的墨魂。
确定要帮林文远昭雪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城东的“翰墨斋”书坊。
坊主姓陈是我的一位老友退休前在古籍出版社做编辑在1990年退休后开了这家书坊专印些地方文献和文人诗集。
我把抄好的林文远故事和那首绝笔诗摊在陈掌柜的案上还有残札的照片——我特意找相馆洗的怕直接带残札来回折腾损坏了。
“老陈你看看这字这故事能不能帮我印成书?” 陈掌柜戴着老花镜先是盯着照片里的残札看手指在桌面上跟着笔画比划越看眉头越舒展:“好字!这笔力有宋人意韵绝非仿品。
沈老弟你这这故事……是真的?” “千真万确。
”我把从李夫子和王婆婆那听来的细节一一讲给他听“这林文远是咱清河坊的人九百年前含冤而死连尸骨都没个正经归宿。
我想让更多人知道他的才华他的冤屈。
” 陈掌柜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这世道肯为古人较真的不多了。
这忙我帮!不过赵家后人现在还在杭州做建材生意有点势力怕是会来找麻烦。
” “麻烦我担着这次还得麻烦老兄弟了。
”说完我递给他一支烟“只要能让林文远的名字传出去值了。
” 1998年的印刷技术不算先进陈掌柜找了家小印刷厂用的是最普通的新闻纸封面却特意请人仿了林文远的字迹写着“宋魂冤:林文远笔札与生平”。
我又把残札上的三行字和那首绝笔诗影印在扉页还配了张清河坊的老照片标注“墨香林笔庄旧址”。
书印出来那天是三月底春雨淅淅沥沥。
陈掌柜送了五十本到藏珍阁蓝灰色的封面在雨光里泛着哑光。
我刚把书摆在柜台显眼处柳老师就进来了他拿起一本翻了两页眼睛瞬间亮了:“这字……是上次你说的那幅残札?这故事太让人揪心了!” 喜欢一夜鬼故事请大家收藏:()一夜鬼故事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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